学校的天台是一个好地方,平时都是锁住的,有一次我心血来潮,居然很容易就把锁撬开,以后那里就成了我的秘密基地。没有人打扰,我可以在上面尽情偷懒睡觉。这种日子持续了很久,直到有人告密。被校领导臭骂一顿之后,那里成了公共的场所了,每逢午后都会有人上天台,边吃便当边聊天什么的,吵得我根本睡不着觉。我急于找一件事来分散注意力,然后想到了画画。最开始我的画画技术很不好,画的次数多了,也就习惯了。
「那么前辈就是在那时决定当插画师的吗?」米歇尔头靠着我的膝盖躺在沙发上,手顽皮地玩弄我的衣角,意外有认真地听着我的故事。
「不是,我决定当插画师是二十五岁的事情,还远着呢。我是一个游戏宅,在高中毕业到二十岁之前一直待在家里。」
「什么嘛,果然有前辈的风格。」她用手指戳我的腹部。
「你这样说很失礼哟,虽然确实没错啦,我就是很颓废的人。」我抓住她纤细的手,不让她捣乱。「在那之后……」
米歇尔打断我说话,是故事太枯燥了吗?「先停一下下,你难道没有谈恋爱?」她问我的时候脸颊通红。
「没有啊,我没有那个意思。再说了,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,到了三十岁还是童贞哟。」我说出这句话时一点也不害臊。「啊,你笑什么?」
「没什么,感觉有点放心了呢。」
「你什么意思,不过初吻倒是没有了。被一个女人。」
「谁!」她一下子从我膝盖上跳起来,表情很激动。
「大概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吧,这个年龄才有初吻,很没用吧?我认识了一个六岁小女孩,是个孤儿。我领养了她。在抱她时被亲了一口。」
「那只是小孩对父亲的信赖吧。」
「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。」
那个女孩我给她起名叫小米,最初是看她可怜才领养的,和养流浪狗流浪猫是同一个心理。她特别亲近我,眼睛刚好对视就抱住我的腿,也可以说领养她是一件很无奈的事。六岁是个很小的阶段,很多事情都要我帮她做,包括洗澡。
当然,我对幼儿体型没兴趣。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一周左右,我察觉到了异常。每次在我上厕所的时候都会有种被监视的感觉,(我那时的经济条件不好,家里的门都是木门,有门缝的那种)。后来发现是小米在透过门缝看着我。我当时骂了她一顿。为了不让她有下次,我把门缝用胶带封住。以为不会再有下次了。
安分了半个月,我又一次有种被监视的感觉,是在我洗澡的时候。门上被凿出一个洞,她用洞偷看我,眼神充满异样。那不是六岁儿童该有的眼神,更像是一个成熟女人。我提心吊胆地洗完澡,出门时她已不见踪影。
「稍等一下,她是鬼吗?」
「怎么可能!你看小说看多了吧!」
「前辈,你在发抖哦。」
「是你的错觉啦!」
这样的生活在一年后平息了,七岁的小米一改之前对我的态度,变得非常排斥我。我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,不再帮她洗澡,偷窥事件也不再发生。但是这态度的转变是怎么发生的,我不知道。
后来知道了原因。那时我已二十二岁,认为该找个伴结婚了,也方便照顾小米。于是就去各种相亲会,但都以失败告终。而且都是在把对方请到家里时,对方突然改变主意,跑了。明明相亲会上聊的不错。
「那是人家看你穷吧!」
「我也是这么想的。」
经过一段时间的失败,我偶然得知真正的原因。那次的相亲对象是我的初中同学,做过同桌所以特别聊得来。把她请到家里,她也一样很快跑出去了。又一次相亲失败,我失望地坐在沙发上,电话响了起来。
是那个初中同学打来的,声音急促,呼吸紊乱,仿佛经历了很恐怖的事情。她没说几句话,电话那边就响起打斗的声音,然后就挂了。我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是∶「快离开那间房子,不,离开那个女孩!」
我带着惊慌放下电话,那个女孩,是说小米吗?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吓出一身冷汗,小米拿着一把带血的剪刀突然出现在我面前,露出诡异的笑容。
「咿呀!」米歇尔被吓得大叫,看来计划成功。
「哈哈哈哈,你被骗啦!」我对着瑟瑟发抖的米歇尔大笑,「我编故事的才能还不错吧?」
「什么嘛,前辈你真坏!」她气鼓鼓地说,用手捶我的胸口。「这么说,一切都是你瞎编的咯?」
「领养女儿倒是真有这一回事。」她再次发抖。「之后的事情就是我瞎编的啦!」她舒了一口气,反应真是可爱。
「那真实的故事是什么?」
「不知道,我记不清楚了。」
「那要不要去看看?」
「怎么看?」
「“梦境”是按照你的记忆运行的,就算你记不清楚,这个世界也还是会保存下来。而且,之前忘记告诉你了,在“梦境”里是可以跳跃时间的。只要把目的地设定为二十一岁,我们就可以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了。」米歇尔解说道。「怎么样,要不要跳过?反正你早就觉得高中生活很枯燥了吧?」
「好吧,正合我意。」
「那就出发吧。」
米歇尔挥动双手,默念咒语,脚下浮现出一个魔法阵,周围的风景快速变化,和动画片里乘时光机的情景差不多。不一样的是我们原地不动,周围的时间快进。时空穿梭停下来,我发现我不在米歇尔的家,而是在一间小房子里。只有我一个人,米歇尔不在。
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台电脑,床边的纸篓塞满了纸团。窗户敞开着,外面的天黑了。这就是我二十一岁时住的地方吗?真有我的风格。家里还有别的房间,我打开反锁的门,步入昏暗的客厅,打开灯。这里没有任何家具显得空旷。据我猜测,米歇尔肯定在厨房。因为已经是饭点了。
厨房空无一物,只有布满灰尘的油烟机、结满蜘蛛网的煤气灶、水池成堆的脏碗筷和锅、空空如也的冰箱。这个我也太懒了吧!话说米歇尔在哪?
玄关的门被打开,我认为是米歇尔,就兴奋地过去迎接,却看到一个金色长发的女人。她提着一大袋新鲜食材,是刚从菜市场回来吗?但这里可是我家,为什么会到这里来?是走错门了吧。
「你是?」我向金发女人问。
金发女人听了,生气的说∶「前辈,你连我都忘了吗!」从她说话的口吻来判断,是米歇尔,但我认识的她是短发的、男孩子打扮的,不是眼前这个长发飘飘的美女。「嘿嘿~这是二十一岁时的我啦~」虽然提着袋子的样子像个大妈。「真是失礼呢!亏我打算做饭给你吃,哼,不做了!」
脾气是一模一样。「好啦好啦,你今天就休息吧,我来做行了吧?」我系上围裙,从她手上接过袋子,「正好试试二十一岁的我的厨艺。」
这么脏乱的厨房,先要把它清理一下。煤气灶上的蜘蛛网直接用火烧掉,幸亏自来水没有被断掉,不然就没法洗碗了。再用抹布把桌子和砧板擦干净,除去油烟机的灰尘。厨房终于清理完毕。摆上刚买来的调料品,就跟新的一样。
袋子里的食材很丰富,我从里面取出牛肉和土豆,晚饭就吃土豆炖牛肉吧。把牛肉切成方块,土豆去皮切块。锅中烧水,水烧开后倒入切好的牛肉煮变色,捞起沥干。炒锅热油至五分熟,放入姜片爆香,再加入牛肉翻炒至变色。
然后呢?看一下食谱。然后烹入生抽,少许红酒提味。倒入没过牛肉的水,放入干辣椒,烧开后撇开浮沫。
接下来是……连同汤汁将牛肉倒进炖锅,煮一小时至牛肉酥烂,加入土豆块小火再煮三十分钟,至土豆变软。大火收汁,调入盐和鸡精,撒上葱花装饰,土豆炖牛肉就完成啦。尝一下味道,还可以。
盛大碗端上餐桌,米歇尔用筷子夹起一块肉,放进嘴里嚼了嚼,「嗯,好吃!前辈的手艺还不错嘛!如果不边看食谱边做的话,就更完美了。」
「没办法,我是第一次做这道菜嘛。」
愉快的晚饭时间过后,我走进自己房间,米歇尔红着脸也跟了进来。说起来好像没有她睡觉的地方。那就睡着我床上吧。壁橱里还有一床干净被子,我在角落打了地铺,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半夜起来上厕所,看到米歇尔躺在我旁边熟睡着。我不是让她睡床上吗?没办法,把她抱上床后接着去上厕所。回来继续睡。
第二天早上,我起床去厨房,准备做早饭。已经先有人到了。差点忘记我不再是独居了。向她打招呼,她理都没理我就端着饭走到餐桌边坐下了。这是怎么了?生气了?我又没做错什么。
早饭没我的份,我只好自己做饭。说是做饭,不过是把剩下的土豆炖牛肉加热罢了。这时玄关的门被敲响了。我和米歇尔互相对视,是谁?我走到门口,打开门看见一个黑发的小女孩。
「爸爸!」小女孩兴奋地抱住了我。
「爸爸?哦,她就是小米啊,好可爱啊。」米歇尔走过来,伸出手要抚摸女孩的头,「不过你不是说她是你领养的吗?怎么自己走上门了?」
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,小女孩甩开米歇尔的手,说∶「才不是领养的呢!小米是爸爸亲生的!」同时抱紧我的大腿,「爸爸,这个阿姨是谁?怎么会知道小米的名字?妈妈呢?」
「妈……妈……前辈……你不是说你到三十岁都是童贞吗?为什么会有孩子?」
「等等,你生气的点不对吧!你仔细想想,我现在才二十一岁哦,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孩子啊,一定是领养的!」经我这么一说,米歇尔的情绪才稳定下来。外面又进来一个人。
「亲爱的,那个女人是谁?」黑发女子走进来,与米歇尔对视。
不妙,这就是所谓的修罗场吗?不,我这种情况应该是捉奸现场,可是我们之间根本没啥啊,而且那黑发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啊!
突然周遭的时间都静止了,米歇尔使用了魔法。她抓住我的脖子,时间快速后退,我们回到了她家。她的长发也变回短发。
「都叫你“亲爱的”了,还想狡辩?」我又动弹不得,米歇尔的手里出现一把刀。「为了不让那种未来发生,我还是把前辈占为己有吧。不要哭哦,谁让你和别人生了孩子呢?」
想叫她住手,嘴却发不出声音,眼睁睁的看着她用刀划破我的衣服,「真是健壮的身体呢,……味道不错。」她干嘛舔我的胸口?要吃了我吗!不要,不要,不要!
「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我猛然起身,自己正坐在我房间的地板上。
「怎么了?前辈,做噩梦了吗?」米歇尔揉揉松弛的眼睛,「你躲着我干嘛?」
「呼呼呼,原来是一场梦。」我做着深呼吸,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。话说她怎么又躺到地上了,我不是把她抱到床上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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